一只甜甜圈

【迟勤】人人都说我爱你(二十一)

(二十一)


十岁的罗允卿一直以为自己家庭和睦,父母恩爱,外人也是这样看待的。


他的母亲是一位护士,每天回家都会说着医院的病人发生了什么事,谁就快要出院了,病人要出院了她比家属还要开心。他父亲是一位老师,是个十足的雅人,喜欢收藏各种乐器,喜欢酿酒,喜欢象棋,而且棋艺高超。


罗允卿放学的路上还没走到家门,就听到家里传来钢琴声,以为是父亲在练琴,怕打扰到他便轻手轻脚地推开院门,被眼前的景象看得一愣……的确是父亲在弹琴,可是父亲身边还有一个男人,正看着他在笑,轻柔地落下一个吻在他头发上。


罗允卿被吓坏了,转过身就往外跑,一直跑,一直跑……



“先生,到站了。”


列车长把罗勤耕叫醒,他从梦里惊醒过来,心跳如雷得感觉后颈一层冷汗,往车外一看已经是黄昏了,长途车到达终点站,车厢里的乘客就剩下他一个了。


罗勤耕慢悠悠地往前步行了很久,才看到越来越多的人烟。小镇已经修整得他快要认不出来了,可是记忆中飘扬在空气里的那股青草香还是能闻得到。


罗勤耕站在人群中有点茫然,不知最先该往哪儿去。看见对面不远处有一群老人在围着看象棋,他心里一动,也走过去看,听见一个老人和另一个老爷子说:“怎么着啊,解不出来了吧,这钱我要拿走了啊。”


罗勤耕仔细观察着棋盘,问道:“能让我试试吗?”


老人伸手示意他请坐,他坐在椅子上,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替那个老爷子破解了此残局,身后观棋的人都乐呵起来,本以为赢定了的老人也说:“小伙子你哪儿的人啊?年纪不大,棋艺不错啊!”


罗勤耕笑了笑,没有答话,只起身走自己的路,很快身后有人来拍他,一回头是刚刚那个快要输钱的老爷子。


老爷子拍拍自己的口袋:“谢谢你啊,要不是你,我这一个礼拜的烟酒钱都没了。”


“我也是刚好看到的,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。”


“我女儿在前面开了个小馆子,我请你吃个饭吧,就当我谢谢你。”


罗勤耕赶忙回绝:“不用了,我还有地方要去。”


“那你也得吃饭吧,马上就要天黑了,你替我省了不少银子,我就请你吃个家常菜……”罗勤耕还在犹豫着,老爷子已经拉过他的手臂,“走吧走吧,只是个小馆子,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。”


罗勤耕跟在老人家身后,边走边观察着路上的行人,老人路过一家蜜饯铺,用牛皮纸装了很多不同的蜜饯,笑着和他说:“我孙女儿就爱吃这个,天天吵着让我给她买,今天心情好,买点哄哄她。”


他看着老人和蜜饯铺的老板和声和气地闲聊着……小镇的面貌虽然变了很多,但是这里的人还是和蔼可亲的模样。


小馆子没有正式的牌匾,桌椅也只有五六张,每一张的桌角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。罗勤耕看了看周围,看到角落里蹲着一个小女孩,正好奇地望着他,他想这应该就是老人家的孙女了,便招了招手,小女孩马上向他跑过来。


他记得口袋里应该有平时拿来哄罗浮生的糖果,翻了翻找到了,拆开包装给小女孩吃了,小孩子吃到甜甜的水果糖,开心地看着他笑了。


他有点想罗浮生了,也想迟瑞,很想很想。


老人家给罗勤耕上了几道菜和一壶酒,坐在他的对面,正要给他倒酒,罗勤耕摇摇手说自己喝不了酒,酒量很差的。


老爷子还是给他倒上,说:“不急,这是我自己酿的酒,你尝尝看能不能入口。”


罗勤耕看着杯子里微黄的酒液,觉得这酒应该挺烈的,听到老人问:“对了,你象棋打得这么好,是谁教的?”


“是我父亲,他很喜欢象棋,我从小在他身边看得多了,就会了。”


老人家的眼睛一动,道:“我的一个故人,也特别喜欢象棋,每次都要我陪他杀一盘,明知道我打不过他,他还得费心想办法让我赢。”


罗勤耕从这话里觉出一丝温柔的意味,问:“那现在呢?”


“他死了很多年了。”老人毫不掩饰地回应,似乎对此事已不再挣扎。


“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罗勤耕马上道歉,他无心戳别人的伤心事。


老人笑着摇摇头,表示无妨,对他说:“他一直都在我心里呢,从来没有离开过我,日日夜夜都与我在一起。”


罗勤耕心里一痛,想到了迟瑞,那个在过去不曾缺席他人生每一个重要时刻,现今也是日日夜夜都在他身边的男人……他觉得喉咙很难受,周围的空气都带着沉重的,阻挡他正常呼吸。


他想把这种感觉往下压压,拿起酒杯不管不顾地一口气喝光了它,这一下嗅觉和味觉都被刺激到了,呛地他直咳嗽,这酒果然是烈的,味道也不怎么好喝,让他觉得头晕。


“这,这是什么酒啊?”他这个连啤酒都很少喝的人,真的喝不惯。


“是蝎子酒。”


“什,什么……”罗勤耕被吓着了,一听到蝎子就觉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,想吐。


老人却看着他,淡淡地说:“这是你父亲教我酿的酒。”


罗勤耕震惊地抬起晕沉沉的头,老人家有些浑浊的眼睛发着红,又道:“你长得真像他,他如果知道你已经长大成人了,应该也会安心了。”


罗勤耕恍然,居然是你……他正想着,脑子再不听使唤。


老人家看着他倒在桌子上,发红的目光有着死不瞑目的绝望:“我如果知道他那日回不来了,我死都不会放他回家。”



罗允卿以为只要自己不把那日看到的说出来,一切就都和原来一样。


可是,他却迎来出生以来在家里最难捱的几个月,母亲的温柔娴静突然消失了,歇斯底里的哭喊和吼叫越来越经常发生,只有他们母子的晚餐母亲总会毫无理由地用筷子去打他正吃饭的手。


他还记得一家人在家里的最后一餐饭,母亲做了很多他和父亲爱吃的菜,三个人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吃饭了,饭桌上也是难得平静,平静得促成了每个人心里最后的晚餐。


罗允卿是后来才明白到一个道理,暴风雨要来临之前天空总是很平静的。


第二天,他醒过来没看到父亲,以为父母就这样和平的分开了。母亲给他准备了很久没做过的三明治,他在路上打开餐盒,三明治精美的放着,还比过去多了两片火腿,那也是他最后一次吃到母亲做的三明治。


人心变化只需一瞬,天地变故也只在一夜。


父亲被杀了,所有的指纹和证据都证明凶手是他母亲,更可怕的是,没人知道她一个一米六身高的女子是如何把一个成年男人肢解的。


母亲被抓走的时候,罗允卿人还在学校上课,他无数次都庆幸自己错过了母亲被抓上警车的那一幕,有些场面,哪怕只看一眼,就真的要忘不掉了。



罗勤耕在小饭馆醒过来,扶着疼得要命的脑袋,发现老人家不见了,老板娘正在收拾客人的碗筷,她女儿在后面的桌上趴着睡觉。


“你醒了啊,真不好意思啊,我要是早知道你酒量不好,就应该拦着我爸一点的。”老板娘见他醒了,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歉。


“你父亲呢?”


“他喝多酒回家睡觉了,这老爷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平时也不带回来喝酒的。”


“这酒……”罗勤耕一想起他喝了蝎子,就觉得胃里难受。


“那是蝎子酒,对身体没害的,你别怕啊。”


“不是怕,是觉得不太舒服。”


“这酒可是我老爸的宝贝呢,平时跟他要一口喝都得听他念叨半天,今天居然这么大方,看来跟你挺有眼缘啊。”老板娘笑着,又说:“对了,桌上那袋是蜜饯,我爸留给你的,说是替他的一个故人给你的。”


罗勤耕打开桌上的牛皮纸袋,才发现里面的蜜饯都是父亲和他过去常吃的。


罗勤耕想起刚刚睡着前,老人家对他说过的话,已然猜到了老人的身份,问道:“我能冒昧问一下,你母亲呢?”


“我没有妈,我是我爸领养来的,他才不会娶别的女人呢,他心里一直有个人,那个人在世的时候其他男人女人他连看都不看一眼,那个人走了他就来养我了。”老板娘想了想,又说:“不过其实这样也挺好的,他那个怪脾气,全天下只有那个人能受得了,哪个女人要是嫁给他,就要倒大霉了!”


小女孩听到她的声音,揉着眼睛醒过来叫妈妈,老板娘马上放下手里的东西,用围裙擦擦手,走过去抱住女儿。


小女孩问:“妈妈,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?”


“妈妈把这些东西收拾完,我们就回家,小乖先在这里睡一会儿吧。”


罗勤耕看着老板娘温柔地摸着女儿的头发,回想起自己儿时,他的母亲也曾经这样温柔抚着他的头,在他睡觉前给他讲故事听……只是那些碎了一地的温情片段,已经久远到,他时而会怀疑那是否真的存在过。


世间的父母都是爱自己骨肉的吧,小女孩之于她妈妈,他之于他父亲,罗浮生之于他,还有,迟瑞之于迟父。


他想起昨天,迟父在挂电话之前的最后一句,“迟瑞再怎么犯浑他也是我唯一的儿子,我不能让你这样危险的人在他身边。”


TBC






我可能真的是后妈,七夕都发不了糖。TAT

所以就祝福包妹儿们在梦里和我老公朱一龙约会开心!七夕快乐!(真诚脸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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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即渴望衰老,又恐惧时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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