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迟勤】人人都说我爱你（十七）
（十七）
“浮生，外面有人找你哦。”幼儿园的女老师走进教室，在一群等着吃午饭的孩子们中间找到罗浮生。
罗浮生一出来就看到迟瑞，马上飞奔着跑过去，迟瑞把他抱起来拥着，说：“诶呀，你真是越来越重了啊，还长高了呢。”
“迟叔叔，你怎么来了？”小孩儿柔软的手摸着他的耳朵，这个小习惯从小就有。
“来看你嘛，带你去吃午饭，我们去吃竹小院的菠萝饭怎么样？”
“那爸爸呢？”
迟瑞微怔，马上又笑开：“你爸爸在上班呢，只有我和你去，你可千万不要告诉他啊，不然让他知道我们偷偷去吃又要挨骂了。”
竹小院是三个人很常去的一家餐厅，这里的菠萝饭罗浮生很喜欢吃，但是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来过了，这也是头一次落了罗勤耕一个，只有迟瑞带着罗浮生来。
迟瑞把薯条沾上番茄酱喂给小孩儿，小孩儿张嘴就吃掉，满脸的笑意让迟瑞看着觉得好幸福，伸长胳膊摸着他的小脑袋。
小孩儿没忘记问他：“迟叔叔，你怎么不来看我了？”
“这不是来了嘛，我这还给你买鸡腿吃呢……”
“那你怎么不来我家里了？”
“以后，有机会会去的。”迟瑞又沾了一根薯条给小孩儿，“浮生快吃饭，一会儿要回幼儿园呢。”
“迟叔叔，你是不是和爸爸吵架了？”
迟瑞一愣，心想可能吵架也会比现在这么无话可说要好的吧。他和罗勤耕之间仿佛走入了一个困境，双方都尝试打破过，可是无济于事。
“没有，等我过段时间不忙了，一定去看你，好吗？”
窗外的夜色朦胧，房间里灯影闪烁，与外头的清冷截然不同。罗浮生下午从幼儿园回来，罗勤耕就发觉到他的情绪不太对，素日里活蹦乱跳的小孩儿，今天异常安静。
刚刚因为找不见一辆蓝色的玩具车就把箱子里所有的玩具全翻出来，乱找一大通。蓝色车是找着了，可是这会儿又不见了画板的磁性笔，哼哼唧唧地要哭。
罗勤耕听着他的哭腔，忍不住说：“浮生你怎么啦，在幼儿园有什么事吗？”
小家伙把画板放到一边，问：“爸爸，你是不是和迟叔叔吵架了？”
罗勤耕怔住，“当然没有了，你怎么这么说？”
“那为什么迟叔叔不来了，一定是你让他生气了！”
罗勤耕皱皱眉，道：“浮生，迟叔叔不来有他的理由，大人们除了陪你玩，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，忙起来顾不上你是很正常的……”
“我不管我不管！”小孩儿突然发起脾气来，急得拍自己的腿，他听不懂爸爸的深沉，他只知道他不喜欢这样，“迟叔叔不会不理我的，他今天中午还带我去吃饭了，就是你让他生气了，所以他不来了！”
“罗浮生！”罗勤耕抬高声音呵斥住他，只能凶他：“你再这样爸爸要生气了！”
哪晓得小孩儿也是发了狠的，从地上爬起来，跑到房间里去，迅速将门反锁，坐在地上开始哭。
关门声和哭声一起撞入罗勤耕的胸口，每一下的哭声都是重击。罗勤耕眼眶发酸，心里也有些赌气，不止是因为和儿子吵架，也觉得自己太失败了，处理不好和迟瑞的关系，现在连亲子关系也处理不当，就这么离不开迟瑞吗？
他试着去敲门，试着去安抚小孩儿的心情，叫了几声浮生，可是小家伙不理他，哭声也一点儿没停，惨兮兮的像失去全世界。
他坐在沙发上给迟瑞打电话，迟瑞完全是秒接，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浮，浮生吵着要找你。”
“我马上来！”
只一分钟，密码门就从外面被打开，罗勤耕都尚未整理好自己的情绪，就看到迟瑞换了拖鞋走进来了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这么快啊？”
迟瑞还喘着气，没回答这句话，直接问：“他怎么了？”
“他吵着要找你，被我凶了几句，现在不理我了。”
迟瑞去敲卧室的门，说：“浮生，浮生……”
门很快被打开，小孩儿满脸泪痕的冒出头来，迟瑞将他抱起来，摸着他的头发安慰：“怎么了，我们的小王子怎么哭了呢？”
“迟叔叔，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？”小孩儿大哭过后的声音像生了重感冒。
惹得迟瑞心里一疼，“没有，当然没有，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？”
“那你为什么不来看我？”
迟瑞给小孩儿擦眼泪，道：“浮生要听爸爸的话，不能和爸爸生气知道吗？你要是乖乖的话，我就给你买礼物。”你不要和你爸爸生气，他会难过的，我那么爱他，我舍不得。
“我不要礼物，我要迟叔叔和爸爸。”
小孩儿的直白和纯粹，显得大人们的大道理十分虚伪，两个男人的心脏被紧紧攥住，像被火烧一般又热又疼。
迟瑞和罗勤耕陪着小家伙玩太空沙，捏成了许多不同的形状，小孩儿也很快就恢复到鲜活的状态，完全无事发生。迟瑞带着他洗过澡，拿着罗勤耕的书，给他讲古希腊的神话，直到他睡着。
屋里恢复了安静，迟瑞走出来说：“他睡着了，你也别生气了。”
罗勤耕想说点儿什么，一开口：“对不起啊，这么晚了还麻烦你过来。”
迟瑞听着这话，怎么听怎么觉得扎心，道：“我们之间……不用说到麻烦吧？”
罗勤耕一听到他这样说，也觉得自己说错话了，张了张嘴巴，没发出声音，双眼也在瞬间涨红。
迟瑞觉得自己这话也不太对，若是关系真的疏离了，那把疏离说出来，只会加剧疏离。他低头瞥见那人的手指头又在抠着手心，刺得他视线上一疼，上前握住他的手摊开来，揉了揉：“别抠了，手都红了。”
罗勤耕红着眼圈，湿漉漉的眼睛一抬起便与迟瑞耀眼的目光不期而遇，迟瑞伸手摸上他没什么血色的脸，几年前就一直很想在这人这样无助又苍白的时刻摸摸他的脸，给他一些安慰和温暖，却一直没敢……
两个人的距离很近，迟瑞又靠近了一些，目之所及的全都是罗勤耕漂亮的五官。鼻息里吸入这人身上干净又暖和的味道，能蛊惑人心的，再靠近一点儿，鼻尖也触碰到了，下一秒就能吻到他了……
“滴答……”精准到像是故意掐着这点儿似的微信提示音响起，是迟瑞的。
罗勤耕比他快一步反应过来，将脸上的手放下来，没再看他一眼，落荒而逃地冲进卧室。
迟瑞打开微信，顾知夏来信：“老大，你那天给我买的你们楼下那个小蛋糕，能再给我买点儿吗，我想吃。。”
迟瑞叹了一口气，没回复，就把手机放回口袋里。
他今晚开着车，想罗勤耕狠了就开到他楼下，在车里坐了许久，也冷了许久，正打算离开的时候，就接到那人的电话。
此刻，屋里静悄悄的，与那人只一墙之隔。这或许正是他们会走入困境的原因，这些年，他们用了很多身份互相陪伴，同学朋友兄弟知己，除了爱人……可如今，这些身份不够用了，再挡不住看到彼此一眼就移不开目光的暧昧了，再看到罗勤耕，迟瑞的心境也变了，控制不住满脑子想抱他想吻他的欲望，他高估了自己，他无法再欺人，也无法再自欺。
深夜，罗勤耕守在儿子身边，今晚把小孩儿给凶哭了，他很自责也很心疼。小孩儿揉着眼睛醒过来，叫着：“爸爸。”
罗勤耕马上就抱住他，抱到大床上，“浮生今天晚上睡这儿吧，和爸爸一起睡。”
“迟叔叔呢？”
“迟叔叔回家了。”罗勤耕怕小孩儿又伤心，马上补上：“我明天再让迟叔叔来好吗？”
“迟叔叔不会来了。”
“什么……”
“知夏阿姨说，她要和迟叔叔结婚，迟叔叔不喜欢我们了。”道理小孩儿虽然听不懂，但是对此事已有了他自己的理解。
罗勤耕的心一下子就掉进了冰窖，全身彻骨的发冷。
窗外的夜光打在床上，但罗勤耕的位置光线完全是照不到，他被黑暗包裹着，没有一丝光亮的感觉让他透不过气，就如同他心里不知是何时隐隐流淌的即将要滋生破土的情愫，撒不了谎，也骗不过自己，就是这么离不开迟瑞了。
TBC
小浮生：我今天不想说话。。。
我即渴望衰老，又恐惧时光。